第十六章铜镜幽灵-《鬼不语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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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身子一震,险些从地上跳起来,看到是厚脸皮准备好了火把,进来招呼我出发前往山洞,我被他吓的不轻,刚松得一口气,再看墙角却什么也没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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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刚刚那一瞬间,烛光太暗,照到那小女孩的脸上,连样子都没看清,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,转眼就不见了,墙角积灰没留下半点痕迹,除非是有形无质,才能做到这样。

    我觉得这小女孩没准是傩庙中的冤魂,不过她说话声音很小,听也听不清楚,为什么突然对我下拜,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?是想求我帮忙?她是怎么死的?

    厚脸皮又在我肩头拍了一下,问道:“你怎么还对着墙发呆,真撞邪了?”

    我对厚脸皮说:“二皮脸你别在我身后一惊一乍的,吓死人不偿命啊!”

    厚脸皮好奇地对打量墙角,说道:“你到底看见什么了?”

    我说:“什么也没有,咱们赶紧离开傩庙,从山洞出去。”

    厚脸皮说:“不可能,你小子俩眼贼溜溜的,肯定没说实话,这地方是不是有宝?”

    我低声说:“傩庙里有鬼,你愿意信就信,不信你自己跟这看着,我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厚脸皮说:“怕鬼还敢出来盗墓?”他只是不信,一手握着火把,一手去抹墙角的落灰,后壁有几块砖石,一碰就轻轻晃动,他更是好奇,抠开砖发现墙壁里面还有个洞口。

    我登时一怔,忙把厚脸皮扯住,说道:“别进去,里边有鬼!”

    厚脸皮哪里肯听,他认准了有宝,甩脱我拽他的手,将火把握在面前钻了进去。

    我心中暗骂,却怕他有个闪失,只好硬着头皮跟随。

    洞中一处狭窄阴森的石室,我和厚脸皮用火把一照,就见墙下坐着一个小女孩,一动也不动,怀中抱着个黑沉沉的物事,身上是童女装扮,鹦鹉绿的鞋子,如同做戏的戏袍一般,死了不知多少年了,但是面目如生,衣服色泽鲜艳,跟活人并无两样,不知为何保存得这么好。

    厚脸皮指着女童尸首,说道:“是个死人,哪里有鬼?”

    我瞧这女童也就八九岁不到十岁,死在石室中已不下千年,居然还和活人一样,又在我面前显魂,其中必有古怪,她让我别动什么?

    厚脸皮说:“这个小女孩死的年头也不少了,却一点没变样,许不是要变成僵尸了?扔在这不管又让咱俩于心不忍,不如把它埋了,免得作怪。”

    我说:“把死人埋了是仁者所为,倒也没错,不过你别急于动手,先等我看明白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厚脸皮说:“哪有这么啰嗦,赶快动手,挖坑埋尸,埋完咱还得出去找路,尽早离开这鬼地方。”说着话,他往前一走,看那女童死尸双手捧着一面铜镜,喜道:“还有古铜镜?”

    我让厚脸皮别动那面铜镜,反正这铜镜也照不得人了,女童死后还手抱铜镜不放,一千年以来没有动过,你想想那铜镜千百年来一直对着死人,再用来照活人可太晦气了,哪还有人敢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,你知到会在镜中看见什么?

    厚脸皮说:“你这就叫自己吓唬自己,我对着铜镜照给你瞧瞧……”说着,他去拿女童手捧的古镜,说也怪了,那女童面容本是栩栩如生,刚把铜镜取下来,脸色一瞬间变得灰暗,五官枯萎塌陷,衣服的颜色也跟着消失,转眼在我们面前化成了一堆尘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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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们二人愕然失措,不知为什么一取下铜镜,女童千年不变的死尸会立时朽为尘土。

    我拿过铜镜,见背面是蟠虺形纽,有神禽飞天之纹,丝毫不见锈蚀,拿在手中沉甸甸冷冰冰,精光映射,鉴人毛发,当是汉代古物,这时我才明白过来,说不定是一面宝镜,尤其是铸在古镜背面的神禽,名叫“伯劳鸟”,古称“鵙”,传说是一个叫伯奇的人所变,伯奇的母亲死后,父亲又娶了个妻子,后母还有个小儿子,为了让小儿子得宠,在伯奇父亲面前屡进谗言,父亲以为伯奇心怀不轨,将他流放到野外,最后投河而死,变成了伯劳鸟,它心明如镜,能识善恶,铸有伯奇神禽纹的铜镜绝不寻常,根据所见情形猜想,女童十之八九是个镜奴,傩庙墙壁上也有她的画像,当年这童女捧着铜镜死在这间石室中,尸身在古镜前得了灵气,以至千年不朽。

    我追悔莫及,不该让厚脸皮取下死尸怀中的铜镜,适才女童显魂,或许是自知今天有此一劫,求我别动这面古镜,我却没听清楚,等明白过来也晚了,想来这是天意,我将此事简单对厚脸皮说了。

    厚连皮说:“咱只当她是早死早托生了,再留着铜镜也没什么用……”说着,又把神禽纹铜镜抢过来,用手抹了抹,再不舍得放手了,看他那意思,是打算塞进蛇皮口袋中带走。

    我心念一动,想到那女童说的话很是奇怪,如果是鬼,怎么会担心动了铜镜让尸身化为灰土,死都死了,尸身不朽还有什么意义,总之是永远活不转来,那为什么想让死尸对这古镜一直不动?

    转念之间,我想到我看见的女童不是鬼,故老相传——“千年有影,积影成形”,死尸面对古镜千年不动,那古镜中的影子,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,可能再过个几百年,就可以积影成形了,却为天道不容,所以它说多年修炼不易,又有灵性,自知将有一劫,求我别动铜镜和那女童的死尸,岂不知在劫难逃,如今女童肉身化成尘埃,古镜中的鬼影再也没有机会修炼成形,说不定过些年连影子也要散掉,它必定对我们怀恨在心,此时将这面铜镜带走,等于是自找麻烦。

    我转过这个念头,告诉厚脸皮别对古镜起贪心,忙把铜镜再次拿过来,当时就想放在地上,可无意中一低头,发现我自己的脸正对着古镜。

    那古镜自有光华,不用灯烛,也能照人面目,头发丝都看得清,就见我身后浮现出那小女孩的脸,眼中全是恨意。

    我跟它目光一触,立时感到一阵恶寒,我身上冷汗直冒,转头看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,心知是铜镜中的幽灵,正想扔下铜镜和厚脸皮离开石室,脖子上忽然一紧,像被一双手掐住了,气为之窒,我用手一摸,脖子上却空无一物,低头再看铜镜,镜中的我已被幽灵紧紧扼住了脖颈。

    我惊骇更甚,扔了铜镜在地,但觉得脖子上有双冷冰冰的鬼手,越掐越紧,这古镜中的幽灵虽然是个鬼影,但宝镜灵气千年所积,岂同小可?傩王地宫那么凶险我们都逃出来了,可别死在这间不起眼的石室之中。

    我心中焦急,想到几个脱困之策,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,仅有两个眼睛还能转,纵然兜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得。

    厚脸皮在旁看到我的样子,一脸的不解,奇道:“你又搞什么鬼?”

    我心说:“那幽灵掐死我之后一定也要掐死你,还不快跑?”奈何做声不得,只能暗暗叫苦,脖子被掐得透不过气,两眼上翻,正在这危急当口,忽觉脖颈中一松,急忙深吸了几口气,心下好生不解,不知那阴灵为何突然松手。

    一看那小女孩已跪在墙角,脸色大变,对着我们跪拜不起,转眼化成灰尘,就此消失不见,我感到莫名其妙,捡起铜镜看了几眼,里边再没有童女的身影,然而铜镜也就此变得光华暗淡,我一转身,发现田慕青站在我们身后,脸色白得不像活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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