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倚天下1-《此生此世,唯爱不悔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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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记起许久以前,也是一个下雪天,景言的小屋,燃着暖炭,她进去时,他正在练字,一笔一划,极是认真。
她有心吓他一跳,蹑手蹑脚至他身后,正想大叫一声,却被他忽地转身反手一抱,拥个满怀。
吓人不成反被吓,她在他的调笑下红着脸挣脱,没话找话随口道:“也给我写一个罢。”
他却很认真,定定地望向她,问:“写什么”。
烛光下,他双眸粲然若星,清俊的脸庞更显温雅,她有些痴了,觉得他真好看,不由一笑,道:“写‘苏景言乃绝世美男’”。
他脸上红云一闪而过后,也不多说,便真拿起笔来作势要写,她急忙拦住,直笑他不害臊。他一本正经道:“既是事实,何需害臊?”
两人大眼瞪小眼,终是绷不住,笑作一团。
后来,他还是为她写了一句,她想了想,要他写“谦谦君子,温润如玉”。
他点点头,挥笔而就,无限清雅,跃然纸上。
她收了字,仿若绝世珍宝般细细保管。她以为他不知,其实他早明了。
一句诗,含了他们两人。
诗意喻他,诗中有她。
君玉掰着手指,一天一天,开始算着离宫的日子。
天气慢慢暖和起来,积雪渐渐消融,早春终至,君玉的心情越来越兴奋了,再过半月便能出宫了,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换上春衫。
十五天,十四天,十三天……
每个夜晚,她都在心中默念着,然后笑着睡去,再笑着醒来。
如此反复,终于到了这一天。
这一天,晴空万里,君玉早早地收拾好了一切,与一众相识宫女一一话别后,便来到了紫云殿准备交令牌。
便在这时,皇上的册封来了,来得猝不及防,梦魇一般。
“封宫女许氏为玉贵人,赐玉宁居,赏黄金珠宝若干。”
从宫女一跃成为贵人,多大的殊荣呀,宣旨的公公满脸堆笑,本指着能多讨点赏钱,却不想还未念完圣旨,跪在地上的新贵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。
六
三月的天气如孩童的脸,说变就变。
先前还是晴空万里,现已乌云密布,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。
苏景言长身玉立,眸光泓然,静视宫门。
他并不知,就在这一刻,他与她的命运已然改变。
君玉慢慢醒转过来,却见香炉中檀香缭绕,身下是金玉暖榻,身上已焕然一新,耳边嗡嗡作响,似有许多人在说话。
“娘娘可算醒了,奴婢们已为娘娘换好了衣裳,一会儿还要伺候娘娘焚香沐浴,以待皇上……”
那伶牙俐齿的宫女话还未完,便只觉一阵风迎面扑来,下意识地一抓,却只拂过玉贵人飘飞的衣角。
天色愈暗,冷风愈急,随着两三点雨滴的坠落,一场绵绵春雨终施施然降临,天地渐渐笼罩在蒙蒙细雨中。
三三两两的宫人们,纷纷躲至屋檐下避雨,正自抖衣甩袖时,却觉眼前一晃,一抬头,惊见“奇观”。
只见迷蒙细雨中,一众身影正慌忙追着一人,那人锦衣华服,金步钗摇,瞧装束,竟像是位娘娘?
果然,只听见她身后声声疾唤:“娘娘别跑了,娘娘小心啊……”
那娘娘却似充耳未闻,依旧磕磕绊绊地在雨中乱闯乱撞,嘴中喃喃自语着,神若癫狂。
一些看热闹的宫女太监目瞪口呆,不知发生了何事,议论纷纷间,只道这位娘娘中了邪。
宫中侍卫闻言赶来,前后堵截中,终于围住了这位新贵人。
漫天风雨中,君玉瘫坐在地,只觉雨水迷了眼,天地茫茫间,竟寻不到方向,找不到来时路了。
身边似乎有着许多许多人,说着许多许多话,可她什么也听不清了。
蒙蒙水雾中,她好像只隐隐地瞧见了那袭青衫,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,浅浅望向她,明明近在咫尺,却又仿若远在天边,叫她怎么也够不着。
淅淅雨声中,她终是绝望伏地,肝肠寸断,放声大哭。
“景言——”
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天际。
宫门外。
烟雨蒙蒙,天地寂寂,苏景言静静撑伞,负手而立。
收到君玉的信笺时已是下午,他从清晨立于现在,米食未沾,浑然不觉饥饿,可当展信一看时,却如五雷轰顶,天旋地转间,才觉得身子空落落的,几乎要站不稳了。
那送信的宫女见他神色骇人,不由心中害怕,忙欲传完话便走。
“我家娘娘说了,叫你快快回去,莫再来这了……”
“什么娘娘?”小宫女话还未完,便被苏景言一把抓住厉声喝问,她又惊又怕下,颤声道:“就是……就是今天新册封的……玉贵人……”
苏景言如遭电击,雨伞坠地,怔然出神下,连那宫女挣脱跑了也不知,仍呆呆立在原地。
泠泠雨声中,正在街道两旁茶馆酒肆中避雨的人们,忽地听到一声凄然厉叫,心中一悸,忙探出身子查看。
却见雨中一个清瘦的身影正自凄喊,声声问天,令人不忍耳闻。
两旁屋檐下的人们不解叹息,正纷纷猜测时,那人更不得了了,摇摇晃晃地上前,竟是欲强闯宫门。
人人顿时心下一惊,只道不妙,屏气凝神下,却见那人几番强闯,均被推翻在地。
一众侍卫相拦,风雨交加中,一道白衣身影却款款隐现,只见她身量窈窕,着一面纱,如从天而降般,扶起地上那人,跌跌撞撞地离去。
人们啧啧称奇,更有好事者多加臆测,又立一会儿,屋檐下的人群尽皆散去,依旧品茶饮酒,聊天听曲。
事不关己,已不关心,终究只是当作一个热闹来看的。
斜风细雨中,一张信笺飘落在地,无尽寂寥。
没有人知道,写下这张信笺的人是如何绝望提笔,如何泣不成声,几番晕厥,又是如何强自清醒,咬牙提笔继续写下去的,当最后一笔艰难划出时,她终于支撑不住,一口鲜血,尽数洒在案几上,触目惊心。
寥寥一句话,却似耗尽了她一生心神。
“妾已变心,从今以后,勿复相思,相思与君绝。”
七
再次醒来时,已是三日后。
君玉并不知,这三日,发生了许多事……
因为新册贵人之夜,玉贵人吐血晕厥,身子抱恙,故皇上并未临驾玉宁居。而后几天,不知从哪兴起的流言,说新贵人许氏吐血是因为中了邪,那日雨中癫狂亦是因此。
接着染胭宫又有了动静,郑妃说要驱邪,请了个什么无极天师,那道士拿了玉贵人的生辰八字,掐指一算后,大惊失色道:“她是煞星投胎,不祥之人!”
顿时,后宫波澜汹涌,无数锋芒,来势汹汹,直指玉贵人。
这次,一众妃嫔倒是难得的齐心齐力起来,几番劝说下,皇上虽是没罢妃,却也意兴阑珊,心灰意冷下,承诺永不踏进玉宁居。
于是,还未得宠便已失宠,玉贵人甫一册封,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,便沦为弃妃,她的玉宁居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冷宫一座。
整个后宫,有人暗自得意,有人幸灾乐祸,唯有君玉庆幸万分,现今之局面,对她而言,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于是,日子依旧平平淡淡地一天一天过去,对君玉来说,与她做宫女时没什么不同,唯一有变化的大概是心境吧。
她再也不会有当时的那种期待了,再也不会有那种在雨中心动的感觉了。
身旁的宫女常常会说娘娘真看得开,她笑笑,望向窗外,看着蓝天白云,一坐就是一下午。
其实不是她看得开,只是荣华富贵,锦衣玉食本就非她所欲,得到或失去都无太大感觉,更何况,自吐血那日起,她便已绝望心死,无欲无求了。
欲望少了,天地自然开阔了。
只是有时候望着窗外杨柳,她也会想,这是不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,梦醒了,她便能回家了。
如此日复一日,君玉想着,自己的一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。
不知不觉中,春去秋来,秋过冬至。
当第一场雪落下时,君玉才惊觉时光蹁跹,竟又是一年过去。
宫中开始热闹起来,皇上的寿辰快到了,恰赶上新年庆宴,人人忙里忙外,为着皇上的寿宴与庆贺新年而准备。
玉宁居也添了许多欢声笑语,几个宫女缝制冬装时,纷纷议论着,今年宫中庆宴会有哪些精彩,是不是可以见着皇上了,听说皇上还要亲自接见今年的科举三甲呢……
连君玉都被这种喜庆的气氛所感染,会静静地与她们围坐在一起,烤着暖炭,听着她们闲聊着各自家乡的过年习俗与风土人情。
因君玉性子平和,又素来无贵人的架子,玉宁居一众宫女并不怎么惧怕她,而是将她当作姐姐一般敬爱有加。
其中一个唤作茗儿的宫女,伶牙俐齿,机灵可爱,最能活跃气氛,她学家乡的野猪叫,活灵活现的,逗得大家笑到肚子疼。
她年纪虽小,在宫中资历却不小,性子泼辣,口舌又厉害,故平素领取东西时多亏了她,内务府那群见人下菜的奴才,才不至欺人太甚。
玉宁居虽为“冷宫”,居中人人却是其乐融融,当初那些偷着抹泪,感叹命不好被分到这的宫女,现在却是万分庆幸。
跟个好主子,不用整天提心吊胆,比什么都强。
这日用完晚膳,君玉又静静地看了会月亮,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,像铺了一层银色水纱般,明亮幽清。
君玉有些出神,他现在在做什么?是否也在饮酒赏雪?身边是否有人相伴?
他,现在也应当成家了吧?
忽地一悸,君玉捂住心口,不愿再想。
这一年来,她已经尽量避免去想他了,可还是会在某个瞬间,某个场景,不可抑制地想到那袭青衫。
合上窗子,君玉挥了挥手,散了在旁候着的的内侍后,便放了发簪,欲宽衣就寝。
熄了烛,君玉散着一头长发至门口,正欲锁门时,却觉一股强力猛然一冲,门瞬间开合,眼前黑影一晃,还未反应过来,她便觉喉头一紧,背紧抵着门,身子已被人制住。
黑暗中,那个声音低沉地响起。
“别出声!”
八
门外开始喧闹起来,侍卫举着火把,火光通天中,搜查的声音由远至近,渐至玉宁居。终于,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。
君玉心头一紧,那人亦是身子一顿,屏气凝神,全神戒备地注意着屋外的动静。
“玉贵人,玉贵人,可睡了吗?”
急促的拍门声响起,君玉心中焦虑,奈何脖颈被制,无法开口。
那人却又是一顿,有些奇怪地望向君玉。
外面拍门声又起,那人反应过来,另一只手向君玉后心一抵。
“我已点住你死穴,知道该怎么做吗?”
君玉点点头,那人略松了松掐住君玉喉咙的手。
黑暗中,君玉平息了下气息,开口道:“谁呀,有事吗?我已睡下了。”
“奴才们是宫中侍卫,追随刺客一路至此,贵人可有发现什么动静吗?”
“刺客?宫中有刺客?我什么也不知,很早便睡下了,刺客不会真在玉宁居吧?”
“贵人别怕,刺客应当已走远,奴才们这便去捉拿刺客,定保宫中安宁,贵人好生歇息吧。”
君玉应了一声,门外声音渐远,不多时,屋外便又恢复了一片静寂。
君玉心下一紧,不知这人接下来要干嘛。
静默许久后,那人终低声道:“扶我过去,不要妄想耍花招,在这间屋子里,杀你是易如反掌。”
那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,君玉一边不动声色地搀扶着他往床边走去,一边脑中飞速急转,想着该如何脱身。
点亮一盏灯烛后,君玉才发现这人身上黑衣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,伤势十分严重。
那人虚弱地倚坐在床边,摘下面罩,喘着粗气。
烛光下,君玉竟发现这人俊美极了,长睫俊眸,鼻梁高挺,唇红齿白,虽是面如冠玉,眼角眉梢却不失霸气,身上更是有份不可言说的高贵气质。
这般人物,任谁也想不到会是刺客。
正想着,那人忽地抬起头,定定望向君玉。
君玉心下一惊,这才发现自己只着里衣,长发披散,顿时一阵脸红,忙取过架上狐裘,裹住身子。
那人却似笑非笑道:“原来你便是玉贵人。”
君玉一怔,不明所以。
那人又抬头道:“过来替我上些药。”
君玉点点头,一言不发地蹲到一排矮柜前,开始找药。
打开柜门,里面有许多药匣瓶罐,当中一个瓷瓶小巧精致,那是茗儿上次给她带的家中祖传的金创药。
君玉一顿,纤手伸入柜中,越过那瓷瓶,翻找一阵后,锁上柜门,起身目视那人道:“我这似乎没有金创药,只有些滋润补养的补药,我去外间右堂为你再找找吧。”
君玉一只手紧紧拢住裘衣,另一只手裹在狐裘内,手心已全是冷汗,目光却平静如水。
烛光下,那人淡淡一笑,又喘了口气,脸色愈发苍白,一副随时便会倒下的模样。
“可真不巧呀。”那人叹了口气,意味深长地望向君玉。
君玉被瞅得心中有些发颤,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。
那人仍是望着她,不知在想些什么,君玉也不敢再动,两人僵持下,那人忽然开始咳了起来,神色痛苦,却又皱着眉头,压抑着声音。
君玉蓦地转身,几个快步,身子已隐入黑暗中,离门口不远了,“我去为你找药了。”
正欲再上前时,身后那个声音一声低喝:“不要妄想去告密!”
君玉一惊,那个声音喘了口气,又接着道:“除非你一生都不想知道苏景言的消息了!”
“什么?”天旋地转间,君玉猛然回头,难以置信地望向榻上之人。
见到君玉反应后,那人冷笑一声,正想说些什么,却是身子摇晃,差点倒下。
用尽最后力气,他目视着君玉,喃喃了一句话后,便直直地倒在了榻上。
黑暗中,君玉久久怔立,已是泪流满面。
耳边只不停地回旋着,那人呢喃的最后一句——
“谦谦……君子……温润……如玉……”
九
还有一月宫中庆宴便要举办了,此时已是白雪纷飞,天寒地冻。
玉宁居,主屋内,君玉裹着雪白狐裘,捂着暖炉,倚在软垫上,静静闭目。
她已吩咐下去,这半月都不会出屋了,宫宴将至,她要为皇上寿辰准备贺礼,并辞旧迎新,抄写佛经,愿宫中太平,苍生万福,也不用人来伺候了,抄佛经时需静心凝神,不得有人打扰,只需定时送饭便可,若有别的需要,她自会唤人。
君玉最开始听到那人说要在这静养半月时,万分诧异,宫中危险重重,他一个刺客怎还敢留下来。
但他却是自有道理,宫中此时戒备森严,他又重伤未愈,贸然行动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况且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。玉宁居素来低调,在宫中又从不引人注意,还有比这更好的养伤之地吗?
最重要的是,这里的主人愿意助他掩护,且非助不可。
想着这两日的种种,君玉直觉如梦一般。她在做什么?不仅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,还为他做暗号引来了另一个黑衣人。
她无法拒绝,她被他抓住了软肋。
当听到那熟悉得如烙印般的名字时,她无可救药地沦陷了。
转身望了望屏风后的里间,他正与那黑衣人在一起,不知交待些什么。
君玉又等了一会儿,终于,那个身影快如鬼魅般的黑衣人出来了,怀揣着什么东西,望也未望君玉一眼,便悄无声息地离去了。
进去时,他正在饮茶,气色已好了许多。
“方才那人是我的手下,他已为我灌输内力,调息疗伤,再静养半月便差不多了,到那时,他会再来一次,护我出宫。”
那人气定神闲道,俨然主人家一般,言行举止中透着说不出的气势和高贵,叫人不自觉便要臣服在他脚下。
君玉终于忍不住道:“我已为你做了这诸多事情,你也该坦诚相见了吧,你到底是谁?怎会知道……”顿了一下,君玉声音有些发颤:“怎会知道……我与他的事?”
那人抬起头,眯着眼睛,唇角轻扯,又是似笑非笑的模样。
“你当真要知道?”
“是。”
“好。”那人缓缓起身,目视君玉,负手而立,一字一句道:“吾唤萧曜楠,字梓影,乃当今皇上的三皇叔,大睿楠王。”
十
楠王从一开始就未打算隐瞒身份。
谋士苏景言,贵人许君玉,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,这下苏景言定会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力了。
轻而易举间,他便又多了两枚棋子,且一黑一白,相互牵制。
他们越深爱对方,他便越能紧紧掌控。
他允了君玉,恰当时机会助她出宫,与苏景言相会。
一个从未见过皇上的弃妃病死或失火被烧死或怎么死在冷宫都行,是不会引起人太多注意的。
不是害怕,而是不敢相信,做梦都不敢相信,今生今世她竟然还有机会能够见到景言,还有机会能和他在一起。
原本绝望枯涸的心一下被点燃,希望仿佛触手可及。
见到君玉怔然的表情,萧矅楠冷笑一声,伸出手掌,慢慢合拢,眼角眉梢含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凛然气质。
“本王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。”
入夜,到了该换药的时辰。
萧曜楠的伤大多集中在肩头、胸口,故换药时需将衣物褪至腰间。
怕他冻着,君玉燃了暖炭在里间,还将暖炉给了他。
萧矅楠也不多说,褪下里衣,神色淡然。虽不是第一次为他换药了,君玉仍别过头,有些脸红。
拿了药箱,君玉望了望榻上之人,又想了想,取下身上的狐裘,轻轻地掩在了萧矅喃身上,并细心地敞开前胸,为了好上药。
今日又冷了些,可不能冻着。
萧矅楠看了看身上的狐裘,奇怪地望向君玉。
君玉有些讪讪地道:“这狐裘不比王爷府上的,王爷先将就着暖一下吧。我这也只有一件,还是宫女们好说歹说从内务府要来的。”
萧矅楠仍奇怪地望着长发披散的君玉,“你,不冷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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